第四章 市集
晨光从纸糊窗feng里漏进来,照亮了木屋角落。火塘里还压着火,粥香混着草药味,正一点点溢出来。
岑夙照例是打了个死结,拿着昨天的发带随便缠了个松散的辫子,她默默怪这发带实在不好用只能当个没用的装饰。
“出来了?”祁瑾正在舀粥,他把碗递过来,“昨夜你翻来覆去,喝点这个稳神。”
岑夙接过吃了一勺,入口先是米的清甜,随后才泛出药草的苦意,却被红枣和一点陈pi压住了,苦得不显突兀。咽下去,她突然反应过来:“你怎么知dao我睡得好不好?”
祁瑾把汤勺搁下:“因为我和你一起睡的啊。这屋子太破,修两间屋子不如把窗hu墙bi都补补。”
岑夙指尖一顿,手里的瓷碗险些hua落。她沉默片刻,强迫自己喝粥,其他的就当不知dao。
祁瑾没有收回目光,似笑非笑:“怎么?嫌弃?你昨晚可是往我怀里钻了。”
“嫌弃你多嘴。”岑夙不看他,随口一怼。
屋里安静了一瞬,只剩粥香与柴火劈啪声。祁瑾也喝了两口,哪怕粥里面加了红枣,他还是吃不惯苦味的东西,背过去皱着眉把小半碗粥咽下,他长舒一口气,又恢复风度翩翩的样子把碗放下:“走吧,你如今好了很多,带你去镇上。”
“去镇上zuo什么?”
祁瑾把披风拿出来替她围得严严实实:“家里也补的差不多了,我去买点材料,修我的房间,再给你置办点衣物。”
“衣物不必。”
祁瑾看了一眼她xiong前的死结,han笑:“你这结,明后天就要拿刀挑开。”
“知dao了。”岑夙默了一下,披风一掀先行一步:“走吧。”
林间的雾还未散,枝叶上的lou珠滴落下来,打在披风上。薄暮林本就是荒凉之地,鲜少有人烟,走出去小半个时辰,山路才渐渐宽阔,前方依稀能看见炊烟。
镇口一挂风铃,被风一碰,清脆两声,街上已经热闹起来,蒸笼的白气、油煎的脆响、叫卖声交杂。
前tou一个摊子正揭开竹盖,热气直冲天际,里面一笼笼白胖蒸饼香气扑鼻,再往旁边看,油锅里正翻gun,金黄的环饼和馓子被捞起来,滴着油丝,孩子们蹲在摊前咽口水。羊汤摊的铜锅咕嘟冒着热气,葱花撒下去,香味更nong1。
祁瑾嗅着空气里的香味,眼睛微微亮了亮,偏tou看她:“要不要尝点?你自小要习武学术,刚刚那点药粥应该不够你的量。”
岑夙本想拒绝,却被那gu葱香勾得胃口微动,最终点点tou。
祁瑾带她在街边的长凳上坐下。
摊主正好揭开锅盖,一gu热气扑面而来,锅里白面汤饼翻gun,面条ruanhua,汤底是鸡骨熬的清汤,点了几粒豆豉和葱末,香气清而不腻。摊主盛了一碗,又撒上一点胡椒粉,热气氤氲,直勾人胃口。
祁瑾接过碗,先放到她面前:“趁热。”
岑夙低tou,看着那面条在清汤里微微晃动。
从记事起,她的饮食大多是药粥、灵汤,滋补为主,味dao寡淡,能填饱肚子便好。像这样一碗热气腾腾、带着烟火气的汤饼,她很少尝过。
她抿了一口,汤tou清鲜,带着胡椒的辛香,面条顺hua入hou,胃里瞬间被nuan意撑满。
祁瑾支着下巴看她,像是在专门等她的反应。见她动作轻微一顿,chun角缓缓勾了起来:“好吃?”
岑夙放下汤匙,冷淡dao:“寻常。”可筷子却没有停,几口就将半碗面下肚。
祁瑾轻声笑了笑,也不拆穿她,只转shen又要了一碗,自己慢悠悠地吃起来。
热汤入腹,面条爽hua,他舀了一勺汤送入口中,眉心微微一蹙,轻声dao:“许久没吃这些了。”
岑夙抬眼看他:“你还要吃这些?”
“我是可以不用进食,”祁瑾放下筷子,从摊主那要了醋罐,往碗里点了几滴醋,酸香立刻溢开,“但又不是不能进食。”
岑夙微微侧目,看着那几滴醋化进汤里,淡声dao:“讲究。”
祁瑾说得十分理所当然:“若要吃,自然要吃得好。”
摊主在一旁听见,笑眯眯插话:“这位客官懂行啊!咱这汤饼里点些陈醋最是开胃,常来吃的都要这么调。”
岑夙没搭话,偏生那gu酸香混着汤底的清鲜,香味直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