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笑起来的时候，眼尾轻轻弯了一点，像是笑的更开心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第一次听人这么夸我。”他嗓音低低的，带着点意外的认真，“而且还是……正面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话说得慢，但不躲不闪，像是怕她误会，又像是想让她知：他没不高兴，也没觉得她突兀。

        舒云子更不敢抬了，耳边一阵一阵发热，声音细得像蚊子：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对不起，我、我不是有意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泊野眨了下眼，有点好笑：“你干嘛歉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紧张得要命，握着纸单的手指都发白了：“我不是在调戏你。我、我是认真的……不是开玩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泊野看着她发红的脸和紧张得要命的模样，忽然觉得心口轻轻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原本只是坐在她旁边，想确认她好不好，没想到这一坐下来，竟然听到了这么一句——不像玩笑，也不像客套，只是一个乖乖的女生很小心地、认真地说：“你长得很好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心里某弦，忽然被轻轻拨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知你不是开玩笑。”他轻声说。

        舒云子微微一怔，睫颤了颤，抬起眼偷偷看他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泊野笑了笑，朝她伸出手：“重新介绍一下。江泊野，高一六班，网球特长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舒云子怔怔地看着他那只手，指节修长，骨架漂亮。阳光照着，落下一片温热的光影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缓慢而小心地伸出手，轻轻握了一下，声音还带着一丝没压住的羞意：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舒云子，高一一班，普通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泊野点了点，看着她耳尖还红着，忽然笑得更温和了些：“普通？我不觉得你普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舒云子低下，脸颊泛起薄红，小声：“你别再说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行，不说了。”他也不她，只是撑着椅背仰了仰，笑着说，“不过……你刚刚那句夸奖，我记住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开心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舒云子低着不说话，眼神却悄悄地亮了一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要不要一起回教室？”江泊野问出口的时候，其实自己也有点惊讶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原本只是想陪她坐坐，看看她是不是缓过来了，可不知为什么，眼看着检已经结束，人也该散了，他却不太想上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舒云子抬看他，眼里还留着刚刚那点慌张的余韵，像一汪被微风皱的水面。但她还是笑了笑，点了点：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班和六班在同一栋教学楼，只是一个在一楼，一个在二楼。从医务中心出来要穿过一小段草坪，两侧是还未完全泛黄的玉兰和槐树，阳光正盛，光影摇曳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泊野走在她边，步子故意放慢半拍。他个子高，走得快惯了，这会儿却像是下意识地照顾她的节奏。

        路上遇到不少男生女生和他打招呼，有育组的、也有其他班的，都是笑着叫他“江哥”“江少”“野少”。他也都一一笑着回应，有时点，有时挥手，语气带着少年独有的张扬和松弛。

        舒云子默默跟在他边，虽然紧张，但出奇地没有退开太远。她知自己今天有些失态，原以为他会觉得她麻烦，却没想到他会主动陪她走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每次被同学打量时，都会礼貌地点一下，神色柔和，举止安静，却丝毫不怯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两个并肩走过教学楼的阶梯走廊，安静却不疏离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泊野在一班门口停下脚步，手插着兜，笑着对她点了点：

        “到啦。赶紧进去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舒云子“嗯”了一声，刚想转，却又犹豫了一下，回轻声说：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谢谢你，江同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泊野愣了一下，没说话，只是勾了下嘴角，看着她走进教室的背影，才转往楼上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一进六班教室，班里几个男生立刻起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