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雪交加,天地一片混沌。她披着墨色斗篷,带着一冷厉的杀气,像一
决绝的影,踏进了风雪弥漫的西北荒山。
她已经站在捉鬼师界的端,在别人眼里她是天命之女,她是众望所归,是岑家最锋利无匹的刀刃。可只有她自己知
,那些荣耀、尊位,对她来说都是沉重的枷锁。她甚至必须要向十二位手握实权的长老递交请命书,才能获准离府。每一次请求,都像是对她自由的嘲弄。
岑夙听见这个消息时,死水一般的心终于有了一圈圈涟漪。她忽然觉得,这或许是她等了许久的机会。
对大多数人来说,那一碗药是命运的分水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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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随五人出城,片刻后,地上躺着五尸
。
她所在的庶支一跃翻,成了族中的嫡系。父亲岑烛终于
直了脊背,得以在内府族会上抬
说话,享受旁人敬畏的目光。岑夙心里清楚,那些笑脸、那些阿谀,不过是权势的附属品。她当上家主后才知
族中暗
汹涌,派系倾轧,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,她却懒得再去
。
于是,在族人还在推演阵势、权衡利弊、争论不休时,她一次主动向长老递交请命书,意料之中地被驳回。
她不再多言,转走入冰冷肃穆的祠堂庭院,在那铺着青石板、积着薄雪的地上,直
地跪了下去。从天明跪到日落,再到星子铺满苍穹,寒风刺骨,雪花再次飘落,覆盖了她的肩
发梢,她却像毫无知觉。
他一辈子都在族中权力的阴影里挣扎,活得憋屈而愤懑,直到岑夙出生,他看见了唯一的希望,一个能让他翻、让他扬眉吐气的希望。所以他把全
野心与积压多年的仇恨,都倾注在女儿幼小的
躯上。
若饮下后眼中一片清明,未见半分异象,那便是天赋断绝,灵窍未开。这类孩子,于岑氏而言,已是无用之人。
然而岑夙,却是个例外。她自出生便显现出阴阳双瞳,一睁眼便能看见鬼影游、阳光下的灵气
转。家族震动,长老们断言她是百年难遇的奇才,注定要引领岑家走向新的辉煌。
――要么个普通人,要么从此走上荆棘满布的捉鬼路。
岑夙的母亲生她时就去世了,她的父亲岑烛,本是庶支子弟,虽侥幸开出阴阳眼却始终没有天赋,灵力微弱,是族中少见的有阴阳眼却没成为真正捉鬼师的存在,多年受尽嫡系冷眼与嘲讽。
他们将在这高墙之外,过着与凡人无异的、波澜不惊的生活,虽平庸,却能远离内府的血腥倾轧与无尽黑暗,不必再承受日复一日的残酷修炼之苦。
她活得太累了,像一绷到极致、随时会断裂的弦。她想死,死亡对她而言,不是恐惧,而是渴求已久的解脱。
按族中秘典说法,那厉鬼是杀伐无算、罪孽滔天之物,曾掀起腥风血雨。若他苏醒,天下必将血成河。于是各大家族暗地里都在筹谋,要如何联手加固封印,甚至彻底诛灭。
一天一夜后,长老会终于松口,也许是厌烦了她的固执,也许是觉得她的实力前去探查确实最合适,于是只给她十二时辰,要她速去速回,并派了五个心腹,名为辅助,实为监视。
这既是放逐,也是一种庇护。
要知十二长老各个都是不好相
的老妖怪,心思深沉,利益纠葛。
单纯能见阴魂鬼物的眼睛。
那一年,内府中婴儿的啼哭撕心裂肺不曾断绝。
所谓阴眼可视鬼界幽冥,悉邪祟本源;阳眼则观人间实相,辨气望运,堪破虚妄。两界之力集于一
,阴阳共生,方能执掌符文法阵,驱使法
。
因为她心底最清晰的愿望,不是权势,不是长生。
外府,意味着他们将彻底失去继承家族心权力与资源的资格,从此与内府的荣光与险恶一刀两断。
他们虽不幸,却也因此得了另一种幸运――不必踏上那条荆棘密布、与死亡相伴的捉鬼之路。依照族规,无论其父母是否在,这些孩子都必须离开内府,被送往环绕内府的外府区域,交由同样没有天赋的族人抚养。
直到最近,启运城内传出一个消息:在西北荒山深
,有一座千年前留下的鬼阵,阵中镇压着世间最可怖的厉鬼,封印之力已近衰竭。
岑夙十八岁成生辰那日,她继任家主。
开出阴阳眼的人通常五岁才入药浴,她则是刚出生,尚在襁褓,便被丢入那腥苦的黑药汁中。草木熬出的黑汁,日日浸泡,腐蚀骨血,又以灵气强行重塑血脉。